檀爬墙

【仗露】《The Town Coerced Into Myth-迷镇》

❤️❤️❤️!!!!!!

赫斯特不喝酒:

#檀右宝贝  @檀爬墙 约的仗露文。


#无替身。完全架空的背景与小镇。




    Admah小镇鲜有新住户来。这里说不上糟糕,但绝对不是什么悠闲的度假地。唯一的纪念品店在21号公路边,店主总是躲在收银柜台后吸大麻。唯一值得称道的是镇子西南角驱车十几分钟就有个景色还不错的天然湖。


    镇里都是白人。当一个漂亮的亚洲人开着很不错的豪车来了镇上的时候,镇里的人用怪异的眼神打量着他。在亚洲男人打开车门走出那辆车的时候,不远处牵着狗散步的七十几岁的老先生用鹰隼般的眼神打量着他,仿佛谋划着在露伴显露出一丝不雅行为的时候大声斥责他。


    而岸边露伴毫不在意。




2011年10月21日 天气:晴朗



    这座小镇据说发生了很多事情。有人说是劫犯逃亡至此,有人说是墨西哥的毒枭在这驻扎,还有人说有杀手在这里盘踞。这太有意思了,不是吗?


    这镇子可以说是很偏了——我记得地图上的标注全部都是错的,我只好借助谷歌导航,但导航硬是带着我兜了好大个圈子。好、大、的、圈、子!他妈的,嗨!我都忍不住说些脏话了。


    我住的这栋房子十分土气,能看出原来住在这里的人竭力想要赶时髦,但是失败了。我忍无可忍地联系了MGBW(*1),让他们换掉了全屋的家具(征求了房东的意见)。


    哦,大一些的沙发是RH(*2)的。





2011年10月24日 天气:多云 他妈的 午后下了雨



    我完全察觉不了罪大恶极的凶犯的存在,但好像很多人都在谈论这个:他们完全肯定有这样的魔鬼存在于这个镇里,败坏了镇上的风气,也带坏了他们的孩子。连未成年女孩的裤子短了一些也是收到了什么邪恶摇滚乐手的影响,这种毫无逻辑的归纳法愚昧又可笑。


    一条热裤都是魔鬼的地方。杀手都无法忍受这样的愚昧。


    我写不出什么东西。偶尔想去逛街,在这里也只找得到快消品牌。我都不想说这些名字,这些无耻的抄袭者,完全忽视了美的力量,把它变成了厕纸一般生产而出的垃圾。还压榨了越南和柬埔寨的劳工。


    我写不出什么东西。我非常烦躁。





    岸边露伴出门买牛奶的时候,邻居家的太太刚把孩子送上校车。年轻貌美的作家穿了他很喜欢的一套纯白色的衣服。裤子与上衣是秋季的新款,配着一件稍稍有些过时但也无伤大雅的白色风衣。岸边露伴为他的搭配感到些许自豪。但显然,邻居家的太太并不这么想。


    她用带着当地口音的英语说:“你们这种该死的游客就不该来败坏这里的风气!”一边说着,她一边拍着路边的墙。墙上有一块告示牌,上面写着简短的英语和长达四行的汉字。


    岸边露伴稍稍停了停脚步,并瞥了一眼。他随即露出一个笑容,只有熟悉他的人才会知道这笑容包含怎样恶劣的嘲讽。


    “哦,”他说。“种族歧视的发言显得你格外高贵是吗?白皮猪?”




2011年11月1日 天气:不错



    我觉得我切水果的时候看上去都像在杀人了。为了把这些水果放进榨汁机里,我不得不拿着刀耐心地削去它们的皮,再切成小块。


    我写出了一点东西,就是有些尖酸刻薄,给几个朋友看了,他们都说有些刻意了,好像我这段时间憋着一肚子火似的。


    确实。被一帮种族歧视的蠢货围着,不是吗?


    我简单介绍一下我的邻里。我会尽量控制我的负面情绪的,就像我面对那些一小时500美金的心理医生时候那样。


    哈默里太太,那个不仅认错了我的国籍还种族歧视的短视妇人。她的两个儿子必然也会长成庸人,乍看之下他们金棕色的卷发很漂亮,但是粗俗和愚蠢是无法掩盖的。她的丈夫是镇里的警长。像电视剧里的无能警察,也同样喜欢高热量甜甜圈。


    除了她,还有卡利斯先生。一个看上去摔一跤就会要他命的老头。他的狗很可爱,除此之外这人实在没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我也不想搞清楚他都在想什么,反正他取猎枪的速度没我快——我只需要保证这一点就够了。


    除了这两个人,住马路对面还有两家。我想不起名字了,反正他们没邀请我取他们的烧烤派对。


    有一间房子是空着的。但是已经售出了。会是一位危险分子的小姐或女士或先生吗?


    别是什么来度假的华裔——这镇上的人可不欢迎汉字为母语的人。





2011年11月4日 天气:多云



    对面的住户来了。在我没见到户主之前,我先看到了送家具的卡车。


    宜家。嗯。就以我的了解来说,这边的人更流行自己去木材厂定做家具,宜家听起来又寒酸,还更加强调了自己是个外地佬的事实。


    简单看了几眼搬下车的家具,就能立刻简单地判断对方是个怎样的人:独身,有时尚品味却没什么闲钱,要么是个独立女性要么是个年轻男性。


    后来我看到了这家的主人。是个年轻的青年男人,看上去是mix-blood biracial. (*3)他长得挺不错的,体格也很强壮——如果这人不是和我一样来这里追寻没有意义的迷思的,这人看上去反而爽朗得有些可疑了。


    另外,虽然我很不愿意承认,但他是第一个来敲我家门的家伙。他邀请我第二天去他家享用一顿晚餐。


    这听起来真像变态杀人狂的出场画面,是不是?烂俗好莱坞片里的那样。联美会拍出来的东西。





    岸边露伴得知新来的住户名为东方仗助。他很想拒绝东方仗助的邀约,但是也许是出于一种隐晦的好奇,又或者是无聊的生活让他变得反常——他同意了去东方仗助家用餐。


    除了卡利斯先生没有出席,其余邻里都来了。岸边露伴几乎是在迈入东方仗助家院子的一瞬间就后悔得无以复加:他被迫举着一杯并不合胃口的啤酒,坐在院子的秋千上,眯着眼睛看着院子里谈话的人与玩耍的孩子与狗。


    东方仗助毫不意外是人群的中心。他的头发也和城里的摇滚乐队男乐手们一样长,但这位英俊的青年把它用一根发带扎在了脑后。


    大约在他往嘴里勉强塞了第二块蜂蜜面包的时候,东方仗助拿着一罐啤酒向他走来了。


    “嗨!”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一直右手。“我是东方仗助,你叫什么?”


    “岸边露伴。一名作家。”岸边露伴握住了他的手。很快,他极不易被觉察地皱了皱眉头。


    东方仗助的食指和食指掌心上有茧。




2011年11月5日 天气:晒极了



    嗨,你能想象吗?食指有茧子,掌心的茧已经变得厚而硬——这可不是那些水兵或者陆兵区区练习一会就能有的。


    不过光用这个可判别不出来。小提琴手的食指上也会有茧。在觉得不太对劲以后,我打量了很久他的走路姿势以及拿取东西的姿态:怎么看都是与枪械为伴的人才会有的习惯。


    而且——上帝,他用他的蓝眼睛看我的时候,我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一个喜欢宜家家具的杀手出现在了Admah小镇。我感谢不知名的神。这个危险人物甚至喜欢德国教士啤酒。我并不讨厌淡麦芽味,只是对于杀手来说,还是有点廉价,不是吗?





    在太阳温热的午后,岸边露伴会坐在街口一家意式咖啡店里消磨时光。东方仗助在十一月中旬的某一日询问是否可以与他分享同一张圆桌,岸边露伴大方地应允了。


    岸边露伴感慨东方仗助那种天然毫不矫揉的健谈。但是那副皮肉身上的危险气息总是翻腾着向他扑来,弄得他脑子昏昏沉沉的。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岸边问他。东方仗助耸耸肩答道:“金融。今年是我的gap year,所以现在我没有工作。”


    金融家总是一个不错的伪装身份:自由、易于操纵。岸边露伴相信,他肯定没法在东方仗助的金融家身份上得到什么新鲜的事情。


    “来这里?你也是够无聊的。”“你不也在这里吗?你也没有比我早来多久呢,大作家。”


    岸边露伴不屑地笑了一声。“你没听说过吗?这个镇子上躲着危险人物的传言。”


    “信源是什么?报纸?CNN?”东方仗助语气淡淡的,但是依然锐利。岸边露伴因为这种锐利而感到心尖颤动。


    “杂志。无聊的杂志,在我受困于无聊的时候给了我一个希望。”


    “什么希望?”


    岸边露伴在铝罐上的手指慢慢收紧。“一个故事。”他说。“我想要一个故事。”




2011年11月18日 天气:一般



    我找到了故事。 


    危险的杀手和一个无辜的冒险者——这样的故事听起来不太糟。





    东方仗助问岸边露伴是否需要去购置一棵圣诞树。露伴觉得这样的行为没有意义,没有人会往他的圣诞树下放礼物。


    “但是很好看,”东方仗助说。“我收藏了不少装饰物,包括我祖爷爷的——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来我家过圣诞。”


    于是东方仗助借了镇长的轻型卡车,驱车四十分钟去了圣诞树种植园。岸边露伴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如果不是东方仗助邀请他去自己家,露伴绝对不会来这种地方。


    “你看哪棵比较好?”仗助问。岸边露伴坦陈自己从未来过这种地方,连价格都不太清楚。


    “我也从来没买过。我以前都在costco买的人工树。”仗助有些羞赧地说。露伴想象了一下,仗助也许会从全是彩灯和金色星星的树下拆开一个装着手枪的礼品盒。


    “你可以问一下这里的主人,或者你干脆谷歌一下。”露伴说。


    但是东方仗助喜欢亲自挑选的参与感。他拉着露伴,说这颗冷杉树的枝桠很健康可是有些太高了,那株的名字叫弗雷泽,但是这一棵可能没法保持现在的状况到平安夜。


    露伴听出一些趣味。仗助平日里和邻居说话的时候会用礼貌而迷人的成熟男性的声线说话,但他在露伴面前偶尔会表露出一丝幼稚,语速快而语调轻。


    他们最后选了一棵冷杉。露伴发现无法自己在心中勾勒出圣诞树具体的样貌。这棵树是否会被喷上飞雪,作出染了冷霜的模样?还是会被挂满了烂俗的彩灯,顶端系着金色的丝带?


    岸边露伴对东方仗助说,他关于圣诞节的回忆实在不太美好。东方仗助坐在驾驶座上耐心地听着。


    “在很小的时候,住在我家隔壁的一户人家和我一样是日裔。我们两家总是一起过圣诞节。在小镇里,你很难不去融入当地去过当地的节日。”


    “在我五六岁的时候……抱歉我实在记不清具体的年份了。隔壁家的女儿——她大我十多岁,失踪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我印象里她长得很漂亮。”


    东方仗助握着方向盘的手上冒起了青筋。他的声音也沉了下去:“一直就是失踪吗?”


    “条子根本不在意黄种人的生死,除非找到尸体。那家人的主人在平安夜在家里自杀了,更不会有人抓着这些事情不放了。”


    “而镇上所有人照样在家里享受美好的火鸡,在圣诞树下聊天。我家人说,‘别想这么多,不管你的事’。”


    岸边露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东方仗助沉默了。没有人能在这种故事后还能说出一句“哦我很抱歉”:言语永远轻描淡写。


    车子开回了小镇。两人分别时,仗助给了露伴一个笨拙的拥抱。




2011年12月3日 天气:冷



    我想去一趟湖边看看。叫上东方仗助好了。


    对于他的身份来说,他或许有些过于感性了。但是这样并不坏。


    我没想过这样危险的家伙也会有多愁善感的眼神。他的蓝眼睛很漂亮,不是吗?





    东方仗助接受了岸边露伴的邀请去了湖边。


    “这里有个湖?”等他们到了湖畔后,东方仗助说。“我以为顶多是两三个游泳池那么大的水洼。”


    岸边露伴嘲笑他:“这里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这个湖。”


    东方仗助的笑容淡了一些。“我来的时候根本是随心想的:在墙上挂一副地图,随意投飞镖,投到哪里就去哪里。”


    岸边露伴打量了一眼他的衣服。东方仗助明明才二十出头,却总是像是才穿着老爹衣柜里的衣服。露伴不由得想,他工作的时候也穿成这样吗?举着枪的西部牛仔?哈。


    湖面上结了一层薄冰,露伴指使着仗助捡了一颗石头在湖面上砸了一个洞出来。


    “你以前住的地方有湖吗?”露伴问。


    “海边。”仗助说。“当时很羡慕肥皂剧里会和父亲垂钓的男孩。”


    “那我现在可以扮演你那缺失的父亲。”露伴从后尾箱里拿出了两副钓竿。


    “你有证明书吗?这可不是free-fishing weekend,渔警会找你麻烦的。”东方仗助挑着眉毛看着他。


    “穷乡僻壤的湖,你奢求什么渔警?跨洲执法?”露伴好笑地说。


    东方仗助并不明白为什么露伴想在冬天这么冷的时候来湖边垂钓。但是他确实没有没有拒绝的理由,便跟着来了。但他从来没有钓过鱼,拿着露伴给他的钓竿只得手足无措。


    “这是下手绞的鱼轮,”露伴指着他的鱼竿冷淡地解释道。“你需要留30米的预留线,食指按住钓线。抛出后松手。”


    东方仗助的表情告诉露伴,他没有听懂。


    “我只在一种情况下摸过钓鱼线。你刚说的我全都不懂。”仗助说。“我连怎么装鱼饵都不知道。”


    露伴想,东方仗助恐怕真的是个城市里长大的孩子。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走到这条路——与刀枪共眠的危险世界。露伴只好帮仗助勾好了饵,再手把手教他怎么样抛出钓线。


    在贴近东方仗助的时候,他能感觉到这个蓝眼睛的危险家伙的呼吸浅浅地拂过他的小臂。岸边露伴因为这浅浅的呼吸而愉快了起来。


    在等待鱼上钩的过程十分适合聊天。平日里两个人只能坐在咖啡厅里聊天,露伴总觉得邻居奇怪的视线黏在自己的后脖子上;而湖边足够寂静,偶有风声和它挂过枯叶的嚓嚓声响。东方仗助拿了两罐啤酒,递给了露伴一罐。


    “你信教吗?”岸边露伴问东方仗助。


    黑发的青年耸耸肩。“一般别人问我,我会说我信,或者说我和尼采有相同的观点之类的废话。但是你得知道,我是无神论者。”


    “这很奇怪吗?”露伴的一根指头搭在脸侧,眯着眼睛打量着东方仗助的神情。“你为什么不愿意坦白?”


    “也许你听起来很奇怪。”东方仗助耸耸肩。“我的同事基本都是新教徒,有不少人在本地教会有兄弟姐妹。‘无神论者’听起来好像一种冒犯。”


    岸边露伴对他的立场不再感兴趣。“那你大概不知道这个镇的名字的由来?”他问。


    “我猜是印第安语。”仗助说。


    岸边露伴瞥了一眼手上的易拉罐后,才慢慢开始说:“是希伯来语。在圣经旧约中,Admah和索多玛与蛾摩拉是一同被毁灭的城市,是不义之城。”


    仗助没有说话。他安静的时候是个很好的倾听者。露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种危险的家伙面前有这么强烈的倾诉欲:或许有些东西实在是停在他心中太久了。


    “这个镇从前不叫这个名字。根据档案馆的资料显示,原来这个镇有个印第安语的名字。但是大概几年前,有一个著名为‘Admah’的人为镇上捐了钱建造了教堂与教会,还大方地修缮了现代化的娱乐中心,镇长为了感谢这位先生才把镇的名字改成Admah的。”


    “但他们都是教徒,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名字的含义呢?”东方仗助喃喃自语一般地发问。露伴表示无法回答这样的问题。


    他们喝光了各自的啤酒,而湖里的鱼也仿佛睡着了一般没有动静。


    仗助说他去再拿点东西来,至少喝点热茶。露伴点点头,仗助便转头去了车那边,等他再拿着毛毯和保温壶回来的时候,钓竿边上哪还有岸边露伴的影子。


    东方仗助丢开毛毯和水壶奔向湖边,发现岸边露伴半个身子已经没在了湖面下,而且还正继续往湖中心走。


    “岸边露伴!”东方仗助大喊他的名字,然后冲到了岸边,甚至无暇脱下鞋子便冲进了冰冷的湖中。他把露伴拖上了岸,然后急急忙忙又去捡了毛毯给露伴裹上。


    “你有病吗!”仗助冲着他大吼。“大冬天的往湖里跑?你不知道冰面不牢吗?还往湖中心游?你是不是脑子里全是屎?”


    岸边露伴双手因为寒冷而颤抖。他小口地喝着东方仗助给他倒的热茶,但是嘴角却是上扬的。


    “虽然你不是教徒,但是你会救人啊。”岸边露伴说。他感觉有些兴奋——在这一时刻,东方仗助好像是全然信赖自己的。


    他们一无所获地回到了镇里。东方仗助把湿得快要结冰的岸边露伴架回了露伴自己的家,并给他点起了壁炉里的火。露伴给浴缸里放了热水,在他快要迈进浴缸里的时候改变了主意。


     东方仗助正在往壁炉里装木炭,长发湿答答地搭在他的脖颈边。露伴裹着浴袍走进客厅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


    “你也湿了,”他说。“你冲个热水吧。”


    “我家就在对面,先生。”东方仗助没好气地说。“没有这个必要。”


    露伴咋舌。他走近了东方仗助,一把抓住了他的小臂,阻止他再往火里添炭的动作。


    仗助稍微转过了头,脸上尽是不耐烦。而很快他便变了脸色。


    岸边露伴在噼啪作响的火前亲吻他。




    接下来的几日,岸边露伴都没有写日记。一是因为东方仗助,二是因为寒冷引起的发热。


    仗助用毛巾裹着装着冰块的密封袋为他降温。露伴觉得这种体验很奇特,仿佛狼正在照顾一只羔羊。


    “你小时候生病的时候,你母亲就是这样照顾你的吗?”他问道。


    “不记得了。”他说。“我只在小时候生过一次大病。其余时候都是些感冒之类的小问题。”


    一个健康的、饱受宠爱的男孩。而岸边露伴看过他赤裸的上半身,各类枪械刀刃的或深或浅的疤痕盘桓在精壮的躯体上,让人很难想象他都遭遇了具体怎样的事件。东方仗助轻描淡写地谎称这些都是一场爆炸案的产物。


    而后他们还一起装饰圣诞树。东方仗助的那棵冷杉树被搬到了岸边露伴的客厅里,包括仗助两大箱子的装饰品。那些收藏品的数量大大超出了岸边露伴的预期,他们在毛绒地毯上席地而坐,露伴以好奇又怀念的态度挑选着金或粉的丝带和玻璃装饰球。


    “我从来没想过,我也会过圣诞节。”露伴说。但这感觉并没有他想象中糟糕,一半是因为和东方仗助一起过圣诞的事实让他愉悦,另一半是因为他终于要和多年前的怨愤与不安道别了。


    “你想要什么礼物?”仗助问他。他买了不少空的礼品盒,坚持认为圣诞树下要堆满这些装饰华丽的盒子才有节日氛围;但他同时也准备在圣诞树下放点真正的礼物。


    露伴想了想,只好坦诚:“我不知道,我向来是想要什么就直接买的。”


    “除了能买到的东西呢?”仗助诱导着问。“我侄子去年的礼物是‘去公海上看一次海豚’。”


    露伴笑了。残留的热度让他依然头脑昏沉,同时也让他的眼眶总是这样容易湿润。“我想要一个真相。”


    “什么真相?”仗助把他抱进怀里,一边揉他的头发。


    露伴靠在仗助肩上,轻轻地说:“有个女孩,依然没有回家。我想让她回家。”




2011年12月23日 天气:无所谓



    鼓起勇气确实并不容易。许多年来,有些人以为我遗忘了,有些人认为我麻木了;但他们说得都不这么全面。


    我总是想,假设铃美姐终于被找到了,我是不是就失去了我的源动力?这种念头总让我感到有点恐慌。火灭了就只剩一把灰烬——这一点也不体面。


    但是,嘿,东方仗助。一个危险而天真的家伙,天真到了让我有些讨厌的程度。但是,很奇怪,在一切尘埃落定后,也许我会还想见他一面。或者两次,又或更多。


    或许我就是沉溺于这种危险也说不定。


    但是……这小镇里已经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我们都不属于这里。不是吗?


    (在日记里设问实在太傻了。)







尾声:


    平安夜后一天,东方仗助回了自己家。仗助穿好衣服准备好早餐准备同露伴道别的时候,露伴还在睡着。仗助不想打扰他,便给留了纸条,再用一个怪难看的冰箱贴把它固定在了冰箱上。


    晚餐的时候,他联系了露伴,发现露伴没有接听。他感到有些疑惑,便穿了大衣来敲了露伴的门。敲了几分钟依然没能得到回应后,他从露伴挂在门廊边的花盆里掏出了备用钥匙,开了门进去。


    房间内一如往常,只是空调的暖气没有开,壁炉也熄灭了。房间里一片冰冷,而杉树下的礼品盒依然摆在原来的地方。


    东方仗助看向冰箱。冰箱上那个原本属于他的难看的冰箱贴和纸条一并不见了。他舒了一口气:至少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不是把自己闷死在了被子里的话,一切都好说。


    然后他上了楼。卧室的门是开着的。如果露伴在的话一定会把门关好,看来他已经离开了。


    他推开房间的门,果不其然,被子已经叠好,人确实已经离开了。


    不过——仗助动了动鼻子,感觉有些异样。空气里似乎喷了香水,而露伴从来不在房间里使用香水,并且痛斥那些在枕头边喷香水的人的品味低俗。


    出于职业的惯性,仗助走到了窗台边。然后他变了脸色,眉头也皱了起来。


    火药残留味。




    一天后,东方仗助发现岸边露伴是个不存在的人:社保号码、车牌号都是属于另外一个人的。而这栋房子本就是无主的房子,而岸边露伴胆大包天,装作自己已经将这栋房子租了下来,还花了大力气改装了。没有人对他的品味和一股文人般尖酸的性格有质疑——不过是令人讨厌,还没能成为威胁。


    但是就在圣诞节早晨,孩子们醒来拆礼物的时候,岸边露伴在他的卧室里架好了备有消音器的狙击步枪,在极短时间内将哈默里太太和她的丈夫杀死在圣诞树旁。


    而后,岸边露伴将枪带去了书房,重新架好后,精准地将卡利斯老先生也杀死了。


    警探们被迫结束了自己的圣诞假期,开着车来了这座镇上。


    “东方探员,”一名红发的警探向仗助问好。“休假居然还遇上倒霉事?而且你们FBI居然也来接管这件事了?怎么,信不过凶案组?”


    仗助叹了口气。“不光是凶案。”花京院和他关系不错,有些越级的话他们也会偷偷地交流,仗助便也没打算隐瞒。“这可能是FBI一直在追查的跨国杀手组织成员作案。”


    花京院发出了疑问声。仗助便用蓝牙给他发送了一份图片档案。


    花京院看清了上面的字后,忍不住骂了一声。



   “可确认目击地点:日本仙台、意大利佛罗伦萨、法国巴黎。


    所属势力:未知(嫌疑:guns and rose)


    代号:天堂之门


    生物信息:暂无。”



    “怎么确定是天堂之门的?”花京院问。“这份资料可以说是极度不完全了。”


    “我只能给你看这么多,”仗助示意这是权限和保密制度的问题。“我并不能参与这场调查。明天我去总部做目击报告……在镇里我和他关系还不错。”


    花京院拍拍他的肩膀,然后跃过警戒线,去了哈默里家的凶案现场。


    因为马上要把案件移交,凶案组的一帮警员正围作一团讨论圣诞节。仗助叫了他们,说还有另一桩案件要调查。


    一部分警察被要求把1989年到1991年左右的当地失踪人口档案和人口档案带回来,另一部分警员被东方探员要求向他们的警局申请调动专业的打捞设备。


    三天后,打捞船从湖底打捞出了生锈的家电、废弃的车与人的骨架。


    这些骨架不仅只有一副,但有一副是在废弃的车的后尾箱里的。FBI立刻安排了对于骨架的勘检工作。同时,档案也整理完毕,仗助坐在回纽约州的车中翻看着。


    失踪的女孩不过十六岁,叫杉本铃美,仅有的档案照片还是这名未成年少女孩童时的相貌。而人口档案显示这座小镇里并不是一开始就只属于白人:在1989-1991的三年间,这里有色人种大约占到总人口的百分之20。


    他恍然地想起了岸边露伴说过的想要的圣诞节礼物、还有那些关于罪恶之城的话。在平安夜的当晚,他也平静地重述了一遍这样的话。


    “我童年的那座镇里没有义人。倘若有义人,他也该去远远的地方。”




    2012年,岸边露伴收到了他迟来的圣诞节礼物。








end.






命名参考《小镇疑云》。




appendix:


*1:Restoration Hardware


*2:Mitchell Gold + Bob Williams


*3: mix-blood有歧视意,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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